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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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彪死了。黑白無常來接他的時候，他正叼著一支煙。
他不知道為什麽鬼也能抽煙，也許是因為他死的時候，手裏攥住的東西除了一張彩票，還有一支煙。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麽還是你們來接人啊。”龔彪看著黑白無常，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等到黑白無常在他身邊站定，翻開一本煙霧繚繞的線裝冊子，龔彪眼睛就不住地向那本冊子瞟去：“趕緊好好查查，是不是搞錯了！我這麽年輕，一輩子光明磊落，一件虧心事沒幹過，重情重義的，怎麽就英年早逝了？那些做了虧心事的王八蛋一輩子瀟瀟灑灑，七老八十的都還沒被收走！”
黑白無常也是第一次碰到龔彪這樣，剛死了見到他們不僅一點也不害怕還不停叨逼叨的人。
黑無常例行公事地核實了信息之後，冷冷地說：“沒錯，就是你。”
白無常脾氣好，笑呵呵地說：“根據記載，你命中註定要做一世短命鬼。現在劫難已過。這一世你雖然性格懶散，但並未做過惡事，所積累的善因雖因短命沒有在當世回向給你，但也會在來世幫到你。”
龔彪對白無常的話半信半疑。
而他們對話之際，黑白無常早已用法力將龔彪送至了地府負責投胎轉生的部門。
龔彪四下觀察著地府辦公室的環境，覺得除了鬼氣森森，也算是古色古香，蠻有意境。可惜他不認識什麽隸書、小篆的，也看不懂部門匾額和辦公室墻壁上寫的都是什麽字。
他又抽了口煙，問面前正在秉筆狂寫的辦事員：“你不是閻王吧？不是死了之後就會見到閻王嗎？我怎麽沒見到呢？”
死都死了，見不到閻王，有點遺憾啊。
地府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龔彪：“你既非至善至聖之人，又非大奸大惡之徒，何須勞動閻君審定發落？”
說著，對龔彪說：“有幾個問題，你要根據內心如實回答。下一世，你與發妻可要再續前緣？”
龔彪楞了楞：“這還可以選啊？我說再續前緣，就能續嗎？”
工作人員搖搖頭：“不一定，也要看你發妻的意思。綜合雙方看法，由月老辦的工作人員審定。”
龔彪想到黃麗茹看郝哥的笑容，心下黯然，自嘲地扯扯唇角：“這輩子糾纏這麽多年都沒過明白，下輩子還牽扯什麽呢？算了吧。”
真有的選的話，黃麗茹肯定不會再選他了。
工作人員於是提筆寫下了一些內容，又對龔彪說：“這一世人間諸多情緣中你最遺憾的是愛情。既然你決定放下前塵往事，尋找新的情緣，那麽根據規定你可以提一條對下一世發妻的要求，或者你對人選的偏好，月老辦工作人員會盡量滿足。”
龔彪覺得地府這些規定也挺有意思。
他本想說就按黃麗茹那樣的找，但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賤，也有點荒唐。
他放棄了與黃麗茹的夫妻緣分，如果還提這樣的要求，萬一月老辦的人真的滿足了，他下輩子豈不是比這輩子還慘，一生都要求而不得？
可不找黃麗茹這樣的，他又該找什麽樣的呢？
龔彪忽然覺得很茫然。他一輩子都圍著黃麗茹打轉，雖然也沒轉明白吧，可讓他真的找別人，他又不知道要怎麽找。
恍惚中，龔彪仿佛又回到了與黃麗茹初見的那個場景。
窄□□仄的救護車上，冰冷的設備，鐵皮味兒的王響，黃麗茹像色調冰冷的文藝電影中打了柔光慢鏡頭緩緩推進特寫的鮮艷嬌花，一眼吸引住了他。
同樣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有黃麗茹周圍淡淡的，與她嬌花底色不相符的醫院消毒水味兒。
這一刻回想起來，龔彪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猶豫許久，才嘆息著說：“我喜歡消毒水味兒。”
工作人員提筆填好，又問龔彪：“你想要在哪個方位投胎？可以用前世積攢未用的部分善因兌換選擇機會。”
龔彪說：“我覺得樺林挺好，我不想換地方。”
工作人員點點頭，指了指前面一扇霧氣繚繞的石門，說：“推開門，跳下去，就可以輪回了。”
龔彪差異：“這麽快？不用喝孟婆湯什麽的嗎？”
工作人員說：“孟婆退休了，現在改為自動噴淋了。”
“這還能退休啊。”龔彪嘀咕了一句，吸完最後一口煙，推開石門，在暴雨般淋下的湯水中，跳入了輪回道。
石門緩緩關閉。
辦完移交手續的黑白無常過來領取新的待勾魂人員信息，看看剛剛關上的石門，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對工作人員說：“那條輪回道這麽快就修好了？”
工作人員頓住了筆，“哎呀”了一聲。
“我怎麽給忘了，還沒修好啊！”
黑無常道：“不會投到畜生道去吧？”
“不會不會。”工作人員擺擺手：“雖然壞了，但還是人的輪回道。最多是輪回到以前某個時間，不能托生在現在的人間，問題不大。”
“算這小子幸運了。”白無常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麽，拿著新的人員信息，與黑無常一同離開了。
工作人員將龔彪的情感信息抄送一份發給月老辦，再將他前世積累善因功德轉存下一世，就蓋上了辦結的章。
人間。一九九七年。
松河車站。
開往樺林的長途汽車已經關閉車門，起車轉彎。
臨窗的龔彪把車窗開的大大的，努力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車裏的腳丫子味兒和卷餅、饅頭、包子味兒攪和在一起，讓他腦袋瓜子有點疼。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穿著淺藍色牛仔衣，皮膚白白的女孩子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一路跑著奔向這裏。
女孩子看著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斯斯文文的。跑到近處看到這輛車已經出發了，搖晃著站在那裏，滿眼都是失落，猛喘著氣。
龔彪眼睛一亮，馬上和司機說：“師傅師傅，停車開下門，我朋友還沒上車呢。”
坐在龔彪身邊的大胖子男的剛上車就想換龔彪的臨窗坐，被龔彪拒絕了，心裏很不爽，這會兒逮到機會馬上嚷嚷：“這人擠人的，還能上人了嗎？再上來一個，這車都得擠散了！”
龔彪白他一眼，說：“那我們倆是一起的，還能我上車，把她扔下啊？你要是下去，再上來三個都不擠。”
胖子男臉上一臊，當即擼起袖子，拽住龔彪衣領：“你怎麽說話呢，信不信我揍你！”
龔彪看胖子男穿著氣質就知道胖子男是個有正規單位的，不屑地撇撇嘴，冷聲說：“你哪個單位的？我告訴你啊，我可有心臟病！你要是敢動手，我這下半輩子就讓你養了。”
胖子沒想到龔彪看著年輕，竟然這麽渾，一點不怕嚇還敢威脅他。不過龔彪也確實說到了他的軟肋上，他不敢真動手。但就這麽算了，他臉上也下不來。
司機剎車停下了，一邊打開車門，一邊打圓場。
“都少說一句吧，長途車不就這樣嗎？出門在外互相給個方便。”
胖子男看有人遞臺階就趕緊下了，冷哼一聲松開了龔彪的衣領子。
龔彪沖著女孩子招招手，笑呵呵地讓女孩子過來上車，一點也不把胖子男的情緒舉動放在心上。
胖子男一看上車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想到龔彪和她是一起的，心裏更不爽了。
胖子男看到女孩子放到身前反背的包，馬上又開始找茬：“不能倒過去正常背啊？你看著車裏誰像小偷，還能偷你東西似的！凈放我面前擋害。”
車窗開得很大，女孩子上車前就聽到了胖子男和龔彪的爭吵。她知道胖子男對她上車意見很大，她不希望也不敢惹事，只能怯怯地說：“對不起啊。”
龔彪就看不上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欺負小女生，對女孩子笑笑，說：“我就一個公文包，我這兒有地方。來，我幫你拿。”
要不是車上實在太擠，龔彪就直接讓座了。
女孩子知道自己能趕上車也是龔彪熱心幫忙讓司機停車的結果，對龔彪感激地笑了笑。
她看看一臉不高興的胖子男，再看看龔彪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背包拿給了龔彪，小聲對龔彪說了聲：“謝謝。”
“沒事兒，這算啥事。”龔彪笑笑，大咧咧拿過包放到了腿上。
過了三個臨時停靠站，胖子男下了車。
很多擠在過道裏的人也在那一站下了車，上來的卻沒幾個。
女孩子坐到龔彪旁邊的位置上，終於能放松地呼吸了一下。
她對龔彪笑了笑，說：“謝謝你，幫我拿了這麽久。我有座了，我自己拿吧。”
“沒事兒。不沈。我拿吧。”龔彪看著坐在他身邊的女孩子白皙姣好的臉龐，覺得心情都變得美好了，世界都變得明亮了。
“我叫龔彪，省理工大學畢業的，分配到樺剛上班。來松河出趟差，這是要回去了。”
龔彪細細打量了一下女孩子，說：“你呢？看你是學生吧，這個時間坐長途車，是要去大學報到吧？”
女孩子沒想到龔彪是這樣自來熟的人。她不想和別人聊起她的事情。
可龔彪畢竟幫了她。如果不是龔彪讓司機停車拉上她，她就要再在那個魔鬼的家裏多住三天，趕周末發出的下一班車。
到時那個魔鬼就有時間送她了，肯定會跟著她到她的學校，說不定還要去她的寢室……
沈墨慢慢地攥緊了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再去想那些不會發生的假設。
她已經離開那一家魔鬼了，過去的事一定不會再重演了！
沈墨冷靜下來，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平和大方地說：“對，我考上了樺林醫學院。我叫……沈墨。”
“沈墨。你名字真好聽。聽著就有書卷氣。”龔彪傻笑著說：“學醫好啊，救死扶傷。我小時候總陪我媽去醫院，醫院裏消毒水味我都聞習慣了。那時候還想當醫生呢。不過我有點暈血，就沒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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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彪死了。黑白無常來接他的時候，他正叼著一支煙。
他不知道為什麽鬼也能抽煙，也許是因為他死的時候，手裏攥住的東西除了一張彩票，還有一支煙。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麽還是你們來接人啊。”龔彪看著黑白無常，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
等到黑白無常在他身邊站定，翻開一本煙霧繚繞的線裝冊子，龔彪眼睛就不住地向那本冊子瞟去：“趕緊好好查查，是不是搞錯了！我這麽年輕，一輩子光明磊落，一件虧心事沒幹過，重情重義的，怎麽就英年早逝了？那些做了虧心事的王八蛋一輩子瀟瀟灑灑，七老八十的都還沒被收走！”
黑白無常也是第一次碰到龔彪這樣，剛死了見到他們不僅一點也不害怕還不停叨逼叨的人。
黑無常例行公事地核實了信息之後，冷冷地說：“沒錯，就是你。”
白無常脾氣好，笑呵呵地說：“根據記載，你命中註定要做一世短命鬼。現在劫難已過。這一世你雖然性格懶散，但並未做過惡事，所積累的善因雖因短命沒有在當世回向給你，但也會在來世幫到你。”
龔彪對白無常的話半信半疑。
而他們對話之際，黑白無常早已用法力將龔彪送至了地府負責投胎轉生的部門。
龔彪四下觀察著地府辦公室的環境，覺得除了鬼氣森森，也算是古色古香，蠻有意境。可惜他不認識什麽隸書、小篆的，也看不懂部門匾額和辦公室墻壁上寫的都是什麽字。
他又抽了口煙，問面前正在秉筆狂寫的辦事員：“你不是閻王吧？不是死了之後就會見到閻王嗎？我怎麽沒見到呢？”
死都死了，見不到閻王，有點遺憾啊。
地府工作人員面無表情地看了看龔彪：“你既非至善至聖之人，又非大奸大惡之徒，何須勞動閻君審定發落？”
說著，對龔彪說：“有幾個問題，你要根據內心如實回答。下一世，你與發妻可要再續前緣？”
龔彪楞了楞：“這還可以選啊？我說再續前緣，就能續嗎？”
工作人員搖搖頭：“不一定，也要看你發妻的意思。綜合雙方看法，由月老辦的工作人員審定。”
龔彪想到黃麗茹看郝哥的笑容，心下黯然，自嘲地扯扯唇角：“這輩子糾纏這麽多年都沒過明白，下輩子還牽扯什麽呢？算了吧。”
真有的選的話，黃麗茹肯定不會再選他了。
工作人員於是提筆寫下了一些內容，又對龔彪說：“這一世人間諸多情緣中你最遺憾的是愛情。既然你決定放下前塵往事，尋找新的情緣，那麽根據規定你可以提一條對下一世發妻的要求，或者你對人選的偏好，月老辦工作人員會盡量滿足。”
龔彪覺得地府這些規定也挺有意思。
他本想說就按黃麗茹那樣的找，但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賤，也有點荒唐。
他放棄了與黃麗茹的夫妻緣分，如果還提這樣的要求，萬一月老辦的人真的滿足了，他下輩子豈不是比這輩子還慘，一生都要求而不得？
可不找黃麗茹這樣的，他又該找什麽樣的呢？
龔彪忽然覺得很茫然。他一輩子都圍著黃麗茹打轉，雖然也沒轉明白吧，可讓他真的找別人，他又不知道要怎麽找。
恍惚中，龔彪仿佛又回到了與黃麗茹初見的那個場景。
窄□□仄的救護車上，冰冷的設備，鐵皮味兒的王響，黃麗茹像色調冰冷的文藝電影中打了柔光慢鏡頭緩緩推進特寫的鮮艷嬌花，一眼吸引住了他。
同樣讓他印象深刻的，還有黃麗茹周圍淡淡的，與她嬌花底色不相符的醫院消毒水味兒。
這一刻回想起來，龔彪的心中五味雜陳。
他猶豫許久，才嘆息著說：“我喜歡消毒水味兒。”
工作人員提筆填好，又問龔彪：“你想要在哪個方位投胎？可以用前世積攢未用的部分善因兌換選擇機會。”
龔彪說：“我覺得樺林挺好，我不想換地方。”
工作人員點點頭，指了指前面一扇霧氣繚繞的石門，說：“推開門，跳下去，就可以輪回了。”
龔彪差異：“這麽快？不用喝孟婆湯什麽的嗎？”
工作人員說：“孟婆退休了，現在改為自動噴淋了。”
“這還能退休啊。”龔彪嘀咕了一句，吸完最後一口煙，推開石門，在暴雨般淋下的湯水中，跳入了輪回道。
石門緩緩關閉。
辦完移交手續的黑白無常過來領取新的待勾魂人員信息，看看剛剛關上的石門，詫異地對視了一眼，對工作人員說：“那條輪回道這麽快就修好了？”
工作人員頓住了筆，“哎呀”了一聲。
“我怎麽給忘了，還沒修好啊！”
黑無常道：“不會投到畜生道去吧？”
“不會不會。”工作人員擺擺手：“雖然壞了，但還是人的輪回道。最多是輪回到以前某個時間，不能托生在現在的人間，問題不大。”
“算這小子幸運了。”白無常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麽，拿著新的人員信息，與黑無常一同離開了。
工作人員將龔彪的情感信息抄送一份發給月老辦，再將他前世積累善因功德轉存下一世，就蓋上了辦結的章。
人間。一九九七年。
松河車站。
開往樺林的長途汽車已經關閉車門，起車轉彎。
臨窗的龔彪把車窗開的大大的，努力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車裏的腳丫子味兒和卷餅、饅頭、包子味兒攪和在一起，讓他腦袋瓜子有點疼。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穿著淺藍色牛仔衣，皮膚白白的女孩子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一路跑著奔向這裏。
女孩子看著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斯斯文文的。跑到近處看到這輛車已經出發了，搖晃著站在那裏，滿眼都是失落，猛喘著氣。
龔彪眼睛一亮，馬上和司機說：“師傅師傅，停車開下門，我朋友還沒上車呢。”
坐在龔彪身邊的大胖子男的剛上車就想換龔彪的臨窗坐，被龔彪拒絕了，心裏很不爽，這會兒逮到機會馬上嚷嚷：“這人擠人的，還能上人了嗎？再上來一個，這車都得擠散了！”
龔彪白他一眼，說：“那我們倆是一起的，還能我上車，把她扔下啊？你要是下去，再上來三個都不擠。”
胖子男臉上一臊，當即擼起袖子，拽住龔彪衣領：“你怎麽說話呢，信不信我揍你！”
龔彪看胖子男穿著氣質就知道胖子男是個有正規單位的，不屑地撇撇嘴，冷聲說：“你哪個單位的？我告訴你啊，我可有心臟病！你要是敢動手，我這下半輩子就讓你養了。”
胖子沒想到龔彪看著年輕，竟然這麽渾，一點不怕嚇還敢威脅他。不過龔彪也確實說到了他的軟肋上，他不敢真動手。但就這麽算了，他臉上也下不來。
司機剎車停下了，一邊打開車門，一邊打圓場。
“都少說一句吧，長途車不就這樣嗎？出門在外互相給個方便。”
胖子男看有人遞臺階就趕緊下了，冷哼一聲松開了龔彪的衣領子。
龔彪沖著女孩子招招手，笑呵呵地讓女孩子過來上車，一點也不把胖子男的情緒舉動放在心上。
胖子男一看上車的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想到龔彪和她是一起的，心裏更不爽了。
胖子男看到女孩子放到身前反背的包，馬上又開始找茬：“不能倒過去正常背啊？你看著車裏誰像小偷，還能偷你東西似的！凈放我面前擋害。”
車窗開得很大，女孩子上車前就聽到了胖子男和龔彪的爭吵。她知道胖子男對她上車意見很大，她不希望也不敢惹事，只能怯怯地說：“對不起啊。”
龔彪就看不上五大三粗的老爺們欺負小女生，對女孩子笑笑，說：“我就一個公文包，我這兒有地方。來，我幫你拿。”
要不是車上實在太擠，龔彪就直接讓座了。
女孩子知道自己能趕上車也是龔彪熱心幫忙讓司機停車的結果，對龔彪感激地笑了笑。
她看看一臉不高興的胖子男，再看看龔彪伸出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背包拿給了龔彪，小聲對龔彪說了聲：“謝謝。”
“沒事兒，這算啥事。”龔彪笑笑，大咧咧拿過包放到了腿上。
過了三個臨時停靠站，胖子男下了車。
很多擠在過道裏的人也在那一站下了車，上來的卻沒幾個。
女孩子坐到龔彪旁邊的位置上，終於能放松地呼吸了一下。
她對龔彪笑了笑，說：“謝謝你，幫我拿了這麽久。我有座了，我自己拿吧。”
“沒事兒。不沈。我拿吧。”龔彪看著坐在他身邊的女孩子白皙姣好的臉龐，覺得心情都變得美好了，世界都變得明亮了。
“我叫龔彪，省理工大學畢業的，分配到樺剛上班。來松河出趟差，這是要回去了。”
龔彪細細打量了一下女孩子，說：“你呢？看你是學生吧，這個時間坐長途車，是要去大學報到吧？”
女孩子沒想到龔彪是這樣自來熟的人。她不想和別人聊起她的事情。
可龔彪畢竟幫了她。如果不是龔彪讓司機停車拉上她，她就要再在那個魔鬼的家裏多住三天，趕周末發出的下一班車。
到時那個魔鬼就有時間送她了，肯定會跟著她到她的學校，說不定還要去她的寢室……
沈墨慢慢地攥緊了手，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再去想那些不會發生的假設。
她已經離開那一家魔鬼了，過去的事一定不會再重演了！
沈墨冷靜下來，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平和大方地說：“對，我考上了樺林醫學院。我叫……沈墨。”
“沈墨。你名字真好聽。聽著就有書卷氣。”龔彪傻笑著說：“學醫好啊，救死扶傷。我小時候總陪我媽去醫院，醫院裏消毒水味我都聞習慣了。那時候還想當醫生呢。不過我有點暈血，就沒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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